华信信托董事长锤击总经理事件背后：涉嫌经济犯罪，公司面临风险处置

作者 | 吴婷婷

来源 | 独角兽财经

因为董事长用锤子砸总经理事件，这家被业界称为“最神秘信托公司”的公司真面目逐渐被暴露在阳光下。

春节前夕，华信信托、大连银保监局分别发布公告称，2021年1月6日，华信信托董事长董某成因持枪袭击总裁王某而被刑事拘留。公安机关在侦查中发现董某成等相关人员涉嫌经济犯罪的线索。2月8日，公安机关依法传唤相关人员到庭受审。

公告还指出，因华信信托公司治理机制不完善、违法违规经营、信用风险、流动性风险突出，华信信托正在银保监会指导下开展风险管理工作。相关部门已派出工作组进驻华信信托，有序推进清算清产核资、资产清收、战略投资重组等工作。

2月10日，大连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发布的警方通报，进一步披露了华信信托存在的问题——涉嫌违法放贷、滥用信托财产等违法犯罪行为。

根据刑法第一百八十六条规定，金融机构工作人员违反国家规定发放贷款，数额巨大或者造成重大损失的，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，并处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罚金。

刑法第186条规定，背信运用委托财产罪，是指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违反受托义务，未经授权运用客户资金或者其他委托、信托财产的行为，情节严重的，对单位判处罚金，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，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，并处三万元以上三十万元以下罚金；情节特别严重的，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，并处五万元以上五十万元以下罚金。

据中金网前段时间披露的数据，华信信托2020年营收、净利润分别为-16.78亿元、-26.62亿元，信托业务收入仅为0.4亿元，三项指标在已披露财务信息的59家信托公司中均排名垫底。

此外，据独角兽财经报道，华信信托业务去年已被监管部门暂停，目前尚有数十亿的资金缺口……这家曾经拥有金融帝国、被称为“最神秘信托公司”的公司，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？

董事长拿锤子打总经理，到底是恩怨还是仇？

2021年1月8日上午，西岗公安分局发布警情通报称，1月6日17时许，华信信托办公楼内发生一起故意伤害案件，董某成(男，64岁，华信信托董事长)与王某(女，54岁，华信信托总经理)因工作发生矛盾，董某成持凶器对王某进行袭击，致其身体多处受伤。

目前，王某正在医院接受治疗，犯罪嫌疑人董某成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。

公开工商信息显示，华信信托注册地为大连市西岗区，董事长为董永成，总经理为王进，两人均为东北财经大学校友。

一名知情人进一步向《第一财经日报》透露，董永成在大连某写字楼电梯内，用锤子殴打王进，王进头部、鼻部出血，身上有14处伤，经诊断为一级轻伤，1月7日接受颅骨修复手术。他还称，听说董永成最近可能因为压力过大，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。

董永成为何面临这么大压力？董事长被拘留，总经理住院，华信信托的日常经营会受到影响吗？

对此，北京信托的王子科表示，华信信托本身在去年下半年就被停牌了，跟四川信托一样，在运营资金池、类资金池方面存在违规行为，被责令停业整顿，暂停一切运营直至问题解决，所以运营上没有问题，就被停牌了。

2020年9月，华信信托接连发布27只产品逾期偿付公告，此后多只产品逾期后出现违约。据多家媒体报道统计，华信的资金缺口约为70亿元。

有业内人士表示，华信信托一直在思考处置方案，或许是因为在如何处理还款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才爆发斗殴。

也有业内人士认为，华信信托因风险较高，早已被监管部门列入重点关注名单，去年更是多次因业务违规被发函。董、王二人之间的矛盾，或许也源于两人对华信信托此前违规操作的态度和看法不同。

随着事件升级，华信信托发布声明承认上述董事长确实存在打人行为，并表示在监管部门的指导下，公司领导班子将团结带领全体员工，确保公司正常运转。目前公司全体员工状态稳定，公司各项业务正常开展。

“家不可一日无主，国不可一日无君。”据悉，华信信托已在召开会议商讨新的人事安排，副总裁宋秋或将负责公司日常经营管理。

谁的“东北华信集团”

很多人不知道的是，华信信托连续几年大举扩张，收购了多家金融机构的股权，投资了多家公司。因此，有人把这块版图称为“华信集团”。当然，这个“华信集团”并不是上海叶氏的“华信帝国”。

华信信托股权分散，结构极其复杂，实际控制人一度成谜，从100%国有企业到民营控股的路径更是扑朔迷离，因此也被称作“最神秘的信托公司”。

据华信信托2019年年报显示，华信信托共有20名股东，持股10%以上的包括：华信汇通（25.91%）、北京万联同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（19.9%）、沈阳品诚投资有限公司（15.42%），但公司实际控制人尚未披露。

其中，第一大股东华信汇通持有第二大股东万联同创100%的股份，持有第三大股东品诚投资35%的股份。

华信汇通的股权也较为分散、分布均匀，共有16名股东创业投资，法定代表人、董事长为董永成。华信汇通第一大股东西藏实业则由一个名叫“夏子平”的人间接控制。

海涵

天眼查数据显示，华信信托疑似实际控制人为夏子平，合计持股比例为10.2%（如下图所示，从下图不难看出华信信托股权的复杂性），董永成合计持股比例为9.4%。

关于夏子平的公开信息很少，他也很少与华信信托一起公开露面。不过，此前多家媒体报道称，夏子平持有华信信托约6%的股权，这一比例低于董永成。实际控制人是谁？目前尚无官方说法。

一些业内人士也猜测，这背后的人或许并不是夏叶飞。

董

更有意思的是，华信信托第一大股东华信汇通，其实十多年前还是华信信托的子公司，为何后来两家公司的“父子”身份互换了呢？

其间，经历了漫长而复杂的股权变更和改组。

华信信托是辽宁省唯一一家信托公司，成立于1981年，历经三次更名，成为现在的华信信托。

1981年成立之初名为“中国人民银行大连信托投资公司”；1985年，更名为“中国工商银行大连信托投资公司”；1997年，公司与中国工商银行脱钩，更名为“大连华信信托投资有限公司”，但仍为国有企业；2007年9月，更名为“大连华信信托有限公司”，成为与十年前性质完全不同的民营控股机构。

从公司名称不难看出，每次名称变更都伴随着控制权的转移。

1997年至2007年这一段时期，显然是变动最为剧烈的时期。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？从公开信息来看，华信信托和华信汇通均经历了多轮增资扩股（增资扩股的对象甚至多次重合）；每轮增资扩股之后，都有新股东不断进入，替代老股东；几乎每个进出的股东都渗透到了股权之中，分散且多层次，还伴随着股东的变动。

2007年以后，已“性质”发生变化的华信信托开始扩张，相继入股大通证券、丹东银行、大连银行、百年人寿、大连良云期货、国海证券、东北证券等多家金融机构的股权。

2012年以后，公司放缓了收购步伐，并逐步减持上述金融机构股份，这也导致其投资收益一度超过公司营业收入的50%，远高于主营业务手续费及佣金收入。

天眼查显示，截至目前，华信信托仍直接持股29家公司，包括大连银行、丹东银行、庄河汇通村镇银行、大成证券、大连良云期货、中福保险等金融机构。

信托行业整顿正在进行中

这家原本行事隐秘、低调的中小券商，近年来却频频登上高调新闻头条，而登上头条的原因大多都是非正面事件。

2019年，华信信托被银保监会列为六家高风险信托公司之一，同年还因挪用贷款、利用信托贷款购买早期产品等行为被罚款。

2020年以来，华信信托项目出现诸多问题，27只信托产品逾期，业务几乎陷入停滞。最新一只产品注册于2020年5月，为一只公益信托，“华信信托-勒珠善富公益信托”。

面对困境，华信信托连续发布多份公告（还款计划、针对负面传闻的声明），试图稳定市场。

2020年11月，华信信托发布《关于征集战略投资者的公告》称，拟引入一家或多家战略投资者，引入资金34亿元至68亿元上海华信和华信信托，增加注册资本至100亿元至134亿元，并将按市场化原则聘请管理团队。

成为华信信托战略投资者的条件之一是“在完成增资前以适当的方式向我公司（华信信托）提供流动性支持，保障信托投资者的利益”。

但目前增资事宜尚未公布任何新进展。

2020年11月，华信信托某股东持有的3000万股股份在市场上拍卖，第二轮抛售降价至25折，仍未成功。

信托牌照是稀缺的金融资产，自2007年第五轮行业整顿以来，68张的行业规模十余年来始终没有变过，有人估算，一张信托牌照的价值可能超过百亿元。那么，华信信托的增资、股权拍卖为何进展不顺利呢？

北京信托的王子科认为，收购华信、传信等公司可能需要花费巨额资金来解决问题产品的赎回问题，市场热情低迷可以理解，大品牌的牌照还是很有价值。

同时他补充道，“其实资管新规和资金信托的出台，加速了信托底层风险的暴露，信托风险以前是隐藏的，现在暴露出来了，本质没有变，好的项目还是很稳定的。”

前几年，信托公司堪称金融圈的凡尔赛王，年年叫苦不迭，年年过得好。近两年，特别是2020年以来，不少信托公司确实深切感受到了“难”。

过去的

近两年，多家信托公司出现风险事件，包括破产后进入重组的安信信托、2020年被曝出资金规模数百亿后被管控的四川信托，以及去年被接管的新时代信托和新华信托等。

新一轮的行业整顿清理似乎已悄然到来，这也给其他同行敲响了警钟：“路有千万条，合规是第一条”。

董事长“敲诈勒索”事件的发酵，加速了华信信托问题的暴露，其真实情况也逐渐暴露在阳光下。但对于暴露在风险中的华信信托来说，既是“危险”，也是“机遇”。谁将成为华信信托的“白衣骑士”？